第一次。
他並不知道如此瘋狂的念頭是從哪而來的。
事情已經發生了兩個月,他又再遇到一部『Kon應該會十分有興趣』的電影。
直到失去了之後,Tim才發現,原來自己的生活之中有這麼多的……獨屬於Kon的部份。
越是希望放下,越是執意回憶。
想再次跟他談,那些完全不符合事實的『蝙蝠俠電影』,也想跟他討論,由Bruce新設計的很棒的車子。
Bruce或許會因為他擅自取去蝙蝠車的設計圖而責罵他,可Kon總會及時飛過來,跟他一起捱罵;Dick或許會取笑他們竟然去看這樣的爛片,但是Kon絕對會拖著他再進去看一次——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。
他真的不知道這麼瘋狂的念頭是哪來的。
但根本沒那麼複雜。
他只不過是,很想——很想很想,再一次見到,活著的他。
第二次。
他正嘗試做的事,不知為何,竟被Cassie發現了,然而——
「我已經失去太多的東西了。我想取回的不過是其中之一。」
對我而言真正『重要』的那一個。
哈,簡直就是反派的語氣。
Cassie問他的時候,他毫不猶豫,堅定地回答。
多麼殘忍,多麼過份,多麼——
自私。
所以,Cassie的反應完全在意料之中。
不解、疏遠、甚至滿心厭惡。
第十次。
Wonder Girl第十次跟他說,他所做的只是徒勞。
第二十次。
再次失敗,但他會成功的。
第三十次。
Bruce和Dick一直勸他放下。
他很清楚,每次安慰他時,他們都會被迫重新面對各自的童年夢魘,被迫回想自己如何接受生命中首次蠻不講理的「失去」——可是,他放不下,正如他們從來都未曾放下。
第四十次。
嘗試回憶,卻發現,他的聲音已從自己的腦海中漸漸淡去。
無論是Wonder Girl、Nightwing還是Batman,他們都沒有再來過——不再關心屢勸不改的他。
他當然理解他們所說的「事實」,那些一再被覆述的事實——他當然知道就算他成功了,回來的也不是Kon——不用提醒,他當然知道。他是清醒的。所以他每次都會叫他們統統閉嘴,他知道……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甚麼——但同時,他也知道,那個成品或許只能用「它」來形容——是的,那只是一個可笑的替代品……是個可悲的複製品。它將不能代表甚麼,也不能替代甚麼,是啊他知道現在他所做的事在最終只會把Kon曾經面對過的所有悲傷再複製一次——複製一個複製人,哈?
他知道它將不能代表甚麼,但它起碼會擁有他的聲音、他的面貌、他的表情、他的神態、他除了內心與記憶以外的一切——在這點上,它就已經代表著某些「甚麼」了,不是嗎?起碼它可以填補由他造成的空白,起碼它可以令他憶起他的聲音,起碼它可以——它或許可以,它有朝一日——它,一定會成為他。
他會成功的。
第四十九次。
他會成功的。
那個來自未來的『他』,身邊不是有著Kon嗎?
他會成功的。
一切都不能阻擋到他——
他會成功的。
Lux Luthor的計劃所用的資料,他都已經全部到手了——
他會成功的。
他會成功的。
他一定,會成功的。
第五十次。
他本以為會失敗的。
『機能一切正常。』
Kon睜開雙眼的時候,Tim只想——
轉身,逃走。
他,害怕——Kon醒來,對他的不是善意不是感謝更不是他一貫和煦的笑容。
他,害怕——Kon會責怪他的這個決定,就像Batman、Nightwing、Wonder Girl、Superman他們一樣——
他,害怕——Kon會嫌棄他,覺得他噁心,開口說他已經瘋了——就像其他所有的人一樣。
他是孤獨的。
所以,他才創造出Kon——
因此,他根本不敢面對Kon。
畢竟——
除此之外,他已經甚麼都不剩了——
—END—